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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迅小说精读-02呐喊｜狂人日记

狂人日记。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，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，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，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，然而须十分小心。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？我怕的有理。今天全没月光，我知道不妙。早上。嗯小心出门。赵贵翁的眼色变怪，似乎怕我，似乎想害我，还有七八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我，又怕我看见。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，其中最凶的一个人张着嘴对我笑了一笑，我便从头直嚷到脚跟，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。我可不怕，仍旧走我的路。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议论我，眼色也同赵贵翁一样，脸色也都铁青。我想我同小孩子有什么仇，他也这样。忍不住大声说：你告诉我。他们可都跑了。我想我同赵贵翁有什么仇？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？

只有那年以前把古酒先生的陈年流水布子踹了一脚，吴酒先生很不高兴。赵贵翁虽然不认识他，一定也听到风声，带抱不平。约定路上的人同我做冤。对。但是小孩子呢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出世，何以今天也睁着怪眼睛，似乎怕我，似乎想害我。这真叫我怕叫我呐喊，而且伤心。我明白了，这是他们娘老子教的。晚上总是睡不着，凡事需得研究才会明白。他们也有给知县打架过的，也有给绅士长过嘴的，也有衙役占了他妻子的，也有老子娘被债主逼死。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，也没有这么凶。最奇怪的是昨天街上的那个女人打他儿子，嘴里说道：老子呀，我要咬你几口才出气，他眼睛却看着我，我出了易经遮掩不住。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。陈老五赶上前硬把我拖回家中了。

父王回家，家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，他们的眼色也全同别人一样。进了书房便反叩上门，宛然是关了一只鸡鸭。这件事越叫我猜不出底细。前几天，狼子村的店户来告慌，对我大哥说，他们村里的一个大恶人给人家打S了。几个人便挖出他的心肝来，用油煎炒了吃，可以壮壮胆子。我插嘴了一句嘴辩护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。今天才晓得，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。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。他们会吃人。就未必不会吃我。你看那女人咬你几口的话，和一伙青面獠牙人的笑，和前天辩护的话，明明是暗号。我看出他话中全是毒，笑中全是刀，他们的牙齿全是白绿绿的白的，这就是吃人的家伙。照我自己想，虽然不是恶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