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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光中散文选-02望乡的牧神中

一辆货车挡在他面前，他一踩油门超了过去，把一袋糖吃完就到了老铁芬的家了。太阳已经偏西，夕阳正当红旗的仓库，特别显得明艳。硬加劳蒂芬把车停在两层的木屋前和他父亲的旅行车并列在一起。一个丰硕的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，大呼说。Still,我晓得是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，风好冷，快进来吧。

老铁芬把我介绍给他的父母和弟弟侯伯，终于大家在晚餐桌边坐定，这才发现他的父亲不过50岁，依然满头白发，可是白的整齐而洁净，反而为他清瘦的面容增添光辉。侯伯是个很漂亮的灵手利脚的小伙子，但形成晚餐桌上暖洋洋气氛的还是他的母亲。她是一个胸脯宽阔、眸光亲切的妇人，笑起来时起露白而齐的时光，映得满座粲然。

他一直忙着传递盘碟看见我饮牛奶时胡一的脸色，他说味道有点奇怪，是不是这是我们自己的母牛挤的奶，原奶和超级市场上买到的不同。等会你再尝尝我们自己的榨苹果汁看。你们好像不喝酒。我说爸爸不要我们喝酒。老提芬看了父亲一眼，我们只喝牛奶。我们是清教徒，他父亲眯着眼睛说，不喝酒，不抽烟，从我的祖父起就是这样的。

接着，他母亲站起来，移走满桌子残瑶，为大家端来一碟碟南瓜饼。Still,他母亲说，明天晚上，汤姆森家的孩子说要来闹劫，不招待就作怪。瑜先生听说过吧？糖倒是准备好了几包，那就缺一盏南瓜灯。地下室有三四只空南瓜，你等会儿去挑一只雕一雕，那我要去挤牛奶了。等他父亲也吃完南瓜饼，起身去牛栏里帮他母亲挤奶时，老铁粉便到地下室去。

不久，他捧了一只脸盆大小的空干南瓜来，开始叼起假面来。他的上端先开了两只菱形的眼睛，再从中部挖出一只鼻子。最后，他挖了一张新月形的阔嘴，嘴角向上。接着他把假面推到我的面前，问我像不像。想了一会儿，我说，嘴好像太小了。于是他又把嘴向两边开的更大，然后他说，我们把它放到外面去吧。

我们推门出去，他把南瓜脸放在走廊的地板上，从夹克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白蜡烛塞到地眼里，企图把它燃起，风又急又冷，一吹就稀了，突然试了几次，他说，算了，晚点再点吧，我们早点睡，明天还要去打野兔子呢。第二天下午，我们果然背着猎Q去打猎了。这在我说来是有点滑稽的，我从来没有打猎的经验。军训课上是射过几发子D，但距离红心不晓得有好远，楼梯芬却兴致勃勃，坚持要去上个周末没有回家，再上个周末帮爸爸架收割机、收黄豆，一直没有机会到后面的林子里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