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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朝衰自万历始-43【李贽】第43集 芝佛院

理智的一意孤行，一定要和两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联系起来观察才能使人理解。因为按照当时的习惯，他一旦回到泉州，他所需要照顾的绝不能仅止于自己的家庭。他是族中有名望的人物，又做过知府，那就一定会陷入无数的妖劝纠缠之中而不可自拔。早在二三十年前，在丧父家居的时候，李治就已经有了这种经验。当时倭寇犯劲，城中食物奇缺，他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级的文官，也不得不接受亲族的拥戴，负起了为三十多人的大家庭寻找饮食的义务。和他同时的何良俊似有摘。红说的作者就提到过，他在南京为避难的亲祖所包围，要求解决吃饭问题。另一位著名的散文家归有光则在信上向朋友诉苦，说他不能避难塌陷。因为如果离开昆山，他必须随带百余口的族人同行。这种对宗族的照顾不是暂时性的责任，也不仅是道德上的义务，而有其深刻的社会经济和历史的背景。

我们的帝国不是一个纯粹的关闭者的社会，在那样的社会里，各种职业基本上出于世代相承，然而他所给予人们选择职业的自由仍然是不多的。一个农民家庭如果企图生活稳定并且获得社会声望，唯一的道路就是读书做官。这条道路慢慢修远，很难只由一个人或者一代人的努力就能够达到目的。通常的方式是一家之内创业的祖先不断的劳作，自奉简约，鸡猪肋寸。首先巩固自己耕地的所有权，然后获得别人耕地的抵押权，由此而逐步上升为地主。这一过程常常需要几代的时间，经济条件初步具备，子孙就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。这其中母亲和妻子的自我牺牲，在多数情形之下也为必不可少。

所以表面看来，考场内的笔墨可以使一待清贫立即成为显达。其实幕后的惨淡经营则历时至久，这种经过多年的奋斗而取得的荣誉，接受者只是一。一个人，或至多几个人，但其基础则为全体家庭。因此，荣誉的获得者必须对家庭负有道义上的全部责任，保持休戚与共的集体观念。这种观念还不只限于一个小家庭的范围之内。一个读书人中举而后成为官员，如果认识到他的成功和几代祖先息息相关，他就不能对家族中其他成员的福利完全漠视，何况这种关心和帮助也不会全是无偿的支付……